若不是如许,阿多尼斯怕要坚信做出这轻莽冒昧的行动的,是勤而不懈地偷情的宙斯经改头换面在作怪,而非出自一贯沉默寡言、又极其呆板的哈迪斯的实在志愿。
不说宙斯酝酿的一腔诡计都被哈迪斯难以捉摸的奇特应对化作泡影,深深地沉沦着阿芙洛狄特的娇妍倨傲的阿瑞斯正暴跳如雷,这位尚武的神祗,二话不说地就握起被过往仇敌的鲜血冲刷得锃亮泛红的铜矛,筹办驾着北风女神的子嗣们拉动的四轮马车,径直这么突入那无人敢去的处所,叫戕戮厮杀把独善其身的冥土搅得天翻地覆。
冥王就这么俄然地决定要当即出发回那清净不絮的冥府,宙斯会感到难以置信,神骏的黑马却从不会无礼地去质疑。低奢的玄色车舆悄悄呈现,它们恭恭敬敬地俯着大脑袋,驱逐尊敬的陛下,并迫不及待地撒开四蹄,无声无息地往更熟谙的下界跑去。
夹着微酸的甜在口腔里如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般碎成水雾,当即分散开来,再痴钝的味觉也能将它尝到。比这更早一步的,是石榴籽侵入温热口腔时带来的凉意,像一柄击穿幻觉的巨锤,叫始料未及的阿多尼斯刹时复苏过来,几近是被动咽下的下一瞬,便大怒地睁大了眼――
阿波罗表示不满:“光亮与暗中互为克星,正如绝望与但愿那般仇视相互,是不成并立的存在,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。哪怕我再被自大给蒙蔽了双眼的判定,又怎会痴蠢地觉得本身会敌得过冥帝神力的强广浩大?这前提未免过分刻薄,毕竟殛毙与亡魂的性子要切近很多。”
阿多尼斯很快就不再故意机去在乎围观者的感受了,冥王第一时候就发觉到他的挣扎抵挡,眼疾手快地将一手安排在了他的脑后,另一手硬如铁钳、将他的手腕一起捏着反制在了身后,不但崩溃了要退开的诡计,还迫使两人间的间隔被再次收缩。
“兄长呀,”他号令:“你那如白天般叫藐小的罪过都无处遁形的严明,那似盘石般不为情感产生任何偏移的公道,那燃起永久烛光来安抚亡魂的忘我,那值得用华词美句去称道歌颂的明智,那不管尊卑都一视同仁地审判罪愆的律法呢?”
阿尔忒弥斯耸耸肩,她本来打着的就是叫兄长知难而退的主张――免得他再招惹嘴上笨拙、气度却非常局促的阿瑞斯,孰料还不待她再说点甚么,阿波罗转念一想,莫名其妙地就改了主张,轻笑说:“罢了,若对打猎前提太斤斤计算,又会叫那善于避战的兔子光亮正大地得了逃脱的借口,我虽不见得有战神的赫赫威名,也有一张挽得开的银弓和不具利诱的爱情魔力的金箭,来吧我的敌手!阿瑞斯,这回不管是谁胜谁负,各凭手腕的成果都像清澈见底的河滩上躺着的黄金般一目了然。”